快下班的时候，有同事说大家去聚餐庆贺某男告别单身，所有人发出欢呼。浅浅刚好在喝最后一口红茶，味道已经很淡了，杯子里只剩下稀薄的颜色。

    关掉电脑，浅浅给那位男同事用充满热情的祝贺词委婉推却了晚上的聚餐。她觉得应该还是说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影响到了同事间关系。这样，她就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小格子里去，拨了家里的电话。

    “芽芽，出来吃饭吧。”

    “我刚好想你了，也饿了。”芽芽的声音有点无力，感觉是还在睡梦中。浅浅都能想像到她这个时候的样子，一定是一边揉眼睛，一边努力不让自己打出哈欠来。于是，她不禁莞尔。芽芽现在胖呼呼的小圆脸一定很可爱。

    晚餐约好了是在一家pizza店，巨大的玻璃窗外，有密密的雨划成一道道斜线布满整个视线。在门廊的位置，已经有人在排队等位置，可是芽芽却还没有到。可怜的芽芽肯定在出门的时候又在衣柜前发愁究竟应该穿什么衣服，配什么样的装饰。芽芽总是兴致勃勃地出门参加任何活动，虽然有时候也只是在小区里的超市买一罐酸奶。

    他刚好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她也想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于是叫他也过来，三个人一起吃东西。

    很快他就坐在了浅浅对面，他叫了意大利面和玉米浓汤，还点了咖啡。最近他的工作还算顺利，和浅浅的交往也算满意，虽然缺乏大学时代那种惊心动魄的惊喜，倒也平稳，毕竟已经身处这样一个尴尬的年龄。他看到对面的这个女人，穿着粉红色的套装，脸上有恰到好处的妆容，这让他心里舒适。

    在又一声“欢迎光临”之后就响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芽芽用身上不知挂了多少件叮叮噹噹响的饰物让整个餐厅的人都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她拉开椅子，坐在上面，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浅浅的杯子夺过去咕噜咕噜地大口大口喝了很多水。浅浅看到他微微有些吃惊。

   “这是芽芽，就是我晚上约的朋友。”

   芽芽终于挑选了浅浅一件V字领的桔红色有亮片和印花的T恤，配了旧旧的牛仔裤。她不停在说着各种各样的趣闻和笑话，逗得另外两个人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大声。芽芽的表情丰富，有时候像极了小怪物，但有可以在一瞬间恢复常态。

   窗外已经华灯初上，虽没有点点繁星，可是大雨变成了小雨，很多行人也收起了雨伞。浅浅和芽芽都要了冰淇淋，用小勺把杯子里的三个雪球一点点消化掉。芽芽还是从浅浅的杯子里抢走了大部分的水果和巧克力碎片，她的脸颊和嘴唇上粘了好多冰淇淋，还在对浅浅的雪球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在芽芽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对她说，给我讲讲关于芽芽。

   “芽芽是我的学妹，但是毕业以后我们就分开在不同的城市。幸好距离并不远，坐火车也就是一个晚上就到了。”她本来还有些想讲出来，说到芽芽的时候，她其实可以讲更多。但是她还是就此结束了有关芽芽的介绍，也看到了芽芽刚好从洗手间的方向走过来。

    从餐厅走出来，连小雨也停了。街道很干净，人也不多。浅浅喜欢这样清新的空气，夜晚特有的凉爽环绕着她。城市一下就变得清晰起来，不再像白天那样灰蒙蒙的。他送她们回到家，又接受邀请一起在阳台上坐一会儿。

   他还是很少说话。芽芽也变得安静下来。她把一只手塞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捏着一支ESSE。她趴在护栏上，露出一大片和手臂不一样的雪白皮肤。从这层楼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夜幕下附近建筑的轮廓。花朵和草坪都在黑暗中隐去了身影。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些可以忍受的凉意，扬起全部的发丝。

   她突然想起，那年夏天，芽芽也是趴在学校天台的护栏上，抽着茶花。那天很闷热，当时感觉自己的连衣裙已经要湿透了。穿着厚厚的黑色T恤戴着银色项链的芽芽，却平静得眯着眼睛，像一只随时可以消失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