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槐
又是槐香四溢的时节了。
每当清晨沿着小路跑步的时候,我常常遥望那晨曦映衬下的几株山槐;每当乘车经过山脚下的一段土路时,我久久注视那黄土裸露的山坡上稀疏的几片山槐。
我对白杨“力争上游”的精神由衷地赞叹;我对劲松不畏风霜的品格敬佩之至;我爱春柳吐翠的婀娜,我爱桃李竞芳的绚烂……但,我更爱那西北的沟沟畔畔、山巅路边随处可见的山槐。
白杨树是平凡而又伟大的。但形容它的一句歇后语:杨树叶子——两面光是那么形象而又深含哲理;松树是高风亮节的伟丈夫,可它常与帝王的坟墓、神佛之庙堂相依为伴,使人觉得不能亲近。可是山槐确实是平凡极了,它不择地势地站稳脚跟,发芽、扎根,不几年便枝繁叶茂、浓香飘溢。
我爱槐树,更有一层缘故在内。“三年困难”时期,当人们吃遍了各种菜根野蔬,到后来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已无野菜可采时,那嫩嫩的槐叶做成的菜就成了“美味佳肴”,那煮了好几遍也去不掉的苦涩味,永远镶嵌在了那已经流逝的岁月里。我更忘不了用洁白的槐花和黄灿灿的玉米面做成的干饭(糗馍当地人念qiong,去声。)那浓郁的香味使人馋涎欲滴,这难得机会胜似赶上过年了。后来,我知道了槐木坚硬且有弹性,有多种用途;槐花和槐实可做凉血、止血药;槐花可作染料;用槐树根皮煮汁,可治火烫伤——这些都是《辞海》上介绍的。然而,那与我发生过很大关系、对我影响最深的槐树的好处——“花和嫩叶可食用,味美甘甜。”却是不会载入《辞海》中去的。
我爱槐树,爱它如白杨的平凡,爱它象劲松的坚韧,爱它似春柳的青翠,更爱它特有的、曾赐予我的好处。
又到这个时节了, 槐花香味四溢,槐叶青翠欲滴……
写于一九八七年三月 |